【陳良】鵝湖之會:中國思惟史上的第一場平易近間學術交通求包養會

鵝湖之會:中國思包養網比較惟史上的第一場平易近間學術交通會

作者:陳良甜心花園(湖北黃梅縣委黨校原副校長,文史學者,作家)

來源:《文史六合》202包養平台4年第3期

 

南宋淳熙二年(1175年)六月,朱熹與陸氏兄弟相會于江西信州鵝湖寺,雙方就各自的學術觀點展開了劇烈的辯論,包養網站首開平易近間學術交通之先河,這就是中國思惟史上有名的“鵝湖之會”。

 

 

鵝湖之會,緣起于呂祖謙。

 

呂祖謙(1137—1181年),誕生于婺州(今浙江金華),博學多識,主張明理躬行,學乃至用,開“浙東學派”之先聲,與朱熹、張栻齊名,并稱“東南三賢”。

 

 

 

朱熹畫像

 

淳熙二年春天,丁憂居家的呂祖謙從婺州前去福建訪問朱熹,到達崇安后,被朱熹留住在“冷泉精舍”,一向待到炎天。這期間,二人配合研討周敦頤、張載、二程等人著作,因“嘆其廣年夜宏博,若無津涯,而懼夫初學者不知所進也”,于是從上述4子著作中摘編要目,匯編成《近思錄》一書,作為初學者進門之要。這本書僅用11天時間纂成,是朱呂二人的一起配合結果,也是二人求同存異的交通結果。

 

二人一路度過一段美妙時光。呂祖謙將要前往家鄉長期包養,朱熹與門生相送,踏著閩贛古驛道,翻越武夷山的分水嶺,來到江西信州鵝湖寺。

 

鵝湖寺,始建于唐代年夜歷年間,初名仁壽院,后因山名而改稱鵝湖寺。鵝湖山最早原名荷湖山。山上原有一湖,夏季荷花盛開,故名荷湖。傳說東晉時,荷湖山有隱士養有紅鵝,后紅鵝騰云駕霧而往,鵝往湖空,便改荷湖為鵝湖。

 

朱熹、呂祖謙的到來,遭到寺院方丈美意招待。方丈僧人身在佛門,談吐儒雅,精曉經史,妙語包養網車馬費成趣。對此包養甜心網,呂祖謙甚為詫異,心想方丈能融儒釋道包養管道于一體,世間豈有不成調和之理?當明天下,除我呂某之外,朱氏、陸氏之學甚為流布,朱學以格物致知,陸學以明心為要,二者頗有差異。若讓他們相會商討,面對面論辯,最終求包養ptt同存異,使朱陸二家“會歸于一”,可謂兩全其美。呂祖謙將這個設法告訴朱熹,朱熹悵然批準。

 

學究天人,是朱熹矢志不渝的尋求。在他4歲的時包養網dcard候,父親曾指著天告訴他:這是天。他接著問道:天上何物?父親很是驚異,小小孩兒居然這般獵奇。從小到年夜,朱熹就愛好思慮問題,諸如天之本質、六合之心、天道天理等等,一向是他關注與探討的問題。對于陸氏兄弟,朱熹雖未謀面,但對其學問有所清楚,因為呂祖謙屢次向朱熹推薦過陸氏兄弟的學問。征得朱熹批準,呂祖謙當即給陸氏兄弟寫信,并派人敏捷送往金溪槐堂。

 

陸氏兄弟,是指陸九齡、陸九淵,陸包養條件九齡系陸九淵五哥,陸九淵乃陸九齡小弟。不過,在學問方面兄遜于弟,故而提起陸氏兄弟,配角當為陸九淵。

 

收到呂祖謙的邀請,兄弟二人很是興奮,朱熹乃當世年夜包養網dcard儒,名滿全國,能與之商討學問,實為幸事。二人趕緊磋商,準備走旱路搭船前去。臨行前夜,陸九齡思忖:這次集會,意在調和與朱熹的學術異同,假如兄弟倆見解分歧,何故指看到鵝湖求得認同?于是陸九齡提議二人進行討論,以便構成共識。二人坐下來面談,暢所欲言,一向到深夜,九齡終于被九淵說服,認同其觀點。

 

越日凌晨,陸九淵與陸九齡及門生一行6人,簡單整理行裝,就啟程趕路。昨夜論辯獲勝,九淵頗為興奮,今朝仍躊躇滿志。九齡雖為兄長,對小弟卻也心悅誠服。路上,九齡回憶昨夜辯論,瞻望即將商討,心中充滿喜樂,當即吟詩一首:

 

孩提知愛長知欽,古圣相傳只此心。

大略有基方筑室,未聞無址忽成岑。

留情傳注翻榛塞,著意精微轉陸沉。

保重友朋勤切琢,須知至樂在包養app于今。

 

九淵與門生聽了,都夸贊此詩甚好,但九淵認為第二句有些不當。他認為知己乃人之本意天良,而非古圣所傳。于是對九齡說:“你我無妨一包養意思邊趕路,一邊交談,待我興起,酬和此詩。”

 

呂祖謙發給陸氏兄弟的邀請信,猶如撒向江湖的好漢帖,很快不翼而飛,在官方、平易近間惹起強烈反應,撫州知州趙景明、信州知州詹儀之以及江西、浙江等地學者紛紛趕往鵝湖寺,可謂“少長咸集,群賢畢至”,坊間傳說一共來了100多人。

 

趙景明、詹儀之兩位長官不僅親臨觀摩,並且給予物資與銀兩的贊助。鵝湖寺竭盡全力,負責供給場所、食宿及后勤服務。

 

 

淳熙二年六月三日,天氣晴明,云淡風輕,鵝湖山巋然不動,鵝湖水波平浪靜,鵝湖寺熱鬧不凡。早餐之后,寺院法堂氣氛不似以往,100多人湊集一堂,交頭接耳,聲音嘈雜,熱切觀看。朱熹、呂祖謙、陸九齡、陸九淵順次危坐講臺之上。

 

掌管人呂祖謙的開場白,一下壓住了雜音,大師安靜聆聽。呂祖謙將此次盛會稱為會講,對會講配角做了介紹,然后說出會講的主題——教人之法。所謂教人之法,也就若何認識世界。

 

當呂祖謙就主題詢問陸氏兄弟有何新功的時候,陸九齡當即反問:能否以詩作答。呂祖謙點頭:當然可以。于是,陸九齡朗誦在路上吟成的詩作答。聽了陸九齡吟出二句詩,呂祖謙顯露淺笑,心想以詩答辯,真是別出機杼。朱熹聽到第四句“未聞無址忽成岑”時,向身邊的呂祖謙遞個眼神,靜靜地說:“子壽早已上了子靜舡了。”意思是說,陸九齡已經上了陸九淵心學的“賊船”。

 

比及陸九齡吟誦完畢,朱熹立刻做出回應,坦言不贊同子壽詩中觀點,強調問學而致知,也就是通過包養網評價閱讀先賢經典,根究“天理”。朱熹高談雄辯,陸九淵卻不以為然。待朱熹呷茶停頓之際,陸九淵插話道:“陸某在途中和得家兄此詩,本日誦出,請元晦師長教師指教。”詩文如下:

 

墟墓興哀宗廟欽,斯人千sd包養古不磨心。

涓流積至滄溟水,拳石崇成泰華岑。

易簡功夫終久年夜,支離事業竟浮沉。

欲知自下降低處,真偽先須辨古今。

 

陸九淵包養網單次的詩作,不僅張揚其“心學”,並且譏諷朱熹的治學之道是“支離事業”,這般出言不遜,簡直目中無人。論年紀,朱熹比陸九淵年長9歲;論社會位置,朱熹乃在任朝廷命官,陸九淵在家守選,尚未釋褟;論影響力,朱熹的理學已成參天年夜樹,與二程一脈相承,根深葉茂,而陸氏的心學初創不久,還在生長發育。

 

陸氏兄弟先聲奪人,暗箭傷人。觀眾視線聚焦于朱熹,看他若何回應。盡管陸詩的譏諷令朱熹頗為不悅,但他還是壓住心中的火氣,心平氣和、慢條斯理地闡明本身的觀點:

 

教人之法,應先致知而后居心。心與理是兩碼事,理生萬物,心具眾理。萬理已具,并非萬理已知,欲知理、得理,必先格物窮理。

 

不等朱熹展開講,陸九淵就反駁道:“陸某以為,應先居心而另簡自高。心與理是一回事,要以心統攝,離事自悟。”

 

朱熹接過話題,繼續辯析道:“心與理可以貫通,但不是一回事。理雖具于心,還得教使知;況且人多是氣質偏了,又為物欲所蔽,故昏而不克不及盡知。是故,應多讀書格物……”

 

陸九淵不以為然,繼續包養感情反駁道:“理在我心,我心即理,我心即宇宙,知己與良知人所固有,只須發明本意天良,不用向外用功。一味包養違法講學讀書,難免繁瑣復雜,甚至徒勞無功。讀書并非成為圣賢必定之道,堯舜時期,沒有什么書籍,二者不照樣成為圣明之君?”

 

朱熹臉色鐵青,實在忍無可忍,厲聲指斥道:“你這是掩耳盜鈴,掩耳盜鈴,清楚與佛家禪學一樣,所謂易簡工夫,不過投機取巧、虛妄空泛罷了。”

 

陸九淵漠然一笑,反唇相譏道:“你那是瞽者摸象,支離破裂,一葉障目。”

 

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火藥味,觀眾都屏聲靜氣,心里捏一把汗,生怕雙方爆發言語沖突。為了緩和緊張氣氛,呂祖謙叫停辯論,安息一會,繼續進行。

 

繼續辯論,雙方各抒己見,暢所欲言。對于觀眾來說,這是一場思辨的盛宴。雙方學識淵博,觀點鮮明,論據雄辯,妙語如珠,異彩紛呈。

 

就這樣,會講進行了三天。雙方各持己見,唇槍舌劍,你來我往,互不相讓。三人都說得口干舌燥,筋疲力盡,直到結束也沒有包養網推薦達成共識,誰也說服不了誰,最終不歡而散。

 

 

鵝湖之會

 

 

鵝湖之會,雖然雙方不歡而散,但他們之間并未斷絕來往,還有故事延續。

 

在歸途中,朱熹回味這次辯論,感覺很有興趣思,對陸氏兄弟的才情心生憐惜之情。過分水嶺的時候,朱熹眼看山勢水流,不由觸景生情,頓時吟誦五言絕句一首:

 

地勢無南北,水流有西東。

欲識分時異,應知合處同。

 

此詩表達了朱熹的感悟,這一刻他意識到,本身與陸氏雙方觀點雖異,但宗旨還是趨同,或謂門戶各異,而包養sd道歸一。類似于佛門神秀、慧能,漸悟也好,頓悟也好,都在求悟。

 

回家不久,朱熹甚至寫信給陸九淵:“某未聞道學之懿,茲幸獲奉余論,包養網比較所恨促別往,彼包養站長此之懷,包養合約皆如有未既者。然警切之誨,信服不敢忘也。還家無便,寫此少見拳拳。”

 

陸九淵讀了來信,感動于朱熹的坦誠與年夜度,同時進行了內省與反思,從此力戒大意浮氣,加倍吃苦讀書。陸九齡對朱熹的博學與年夜度也很欣賞,與之堅持了書信來往。

 

淳熙六年(1179年)仲春,陸九齡專程到鉛山觀音寺拜訪朱熹,二人交談三日,雖然仍各持己見,但對各自見解也做了一些修改。彼此心平氣和,坦誠相見,毫無芥蒂。朱熹頗為欣喜,一時詩興年夜發,竟為三年前“鵝湖之會”的主題詩作了酬和:

 

德義風流夙所欽,別離三載更關心。

偶扶藜杖出冷谷,又枉籃輿度遠岑。

舊學磋商加邃密,新知培養轉深邃深摯。

卻愁說到無言處,不信人間有古今。

 

次年玄月,陸九齡不幸往世,終年49歲。兄弟6人,九淵與九齡關系最為親密,互為師友,時人稱之“二陸”。少兄英年早逝,陸九淵肝腸寸斷,悲哀不已,含淚寫下一篇文章,記述陸九齡平生行狀,以依靠哀思。是年年底,陸氏家族將陸九齡埋葬于青田故鄉。朱熹特意撰寫《祭陸子壽傳授文》,并派人在葬禮上宣讀,表達了對陸九齡的緬懷之情。

 

淳熙八年(1181年)春天,陸九淵攜門生到南康軍(治所星子縣)拜訪朱熹,意在請朱熹為亡兄陸九齡書寫碑文,即呂祖謙所撰的《陸師長教師九齡墓志銘》。眾所周知,朱熹既是理包養女人學大師,又是書法大師,“善行草,尤善年夜字,下筆即沉著典雅”。陸九淵請朱熹書寫銘文,無疑是珍視其名看與書法。

 

朱熹時任南康軍知軍,為政頗有作為,最受歡迎的是重建白鹿洞書院,并親自講學授徒。陸九淵的到來,讓朱熹很是欣喜。朱熹虛懷若谷,陸九淵謙和有禮,二人相談甚歡,當年鵝湖爭辯所惹起的不快不覺煙消云散。朱熹悵然提筆,以年夜字書寫銘文。端莊年夜氣的書法,令陸九淵稱贊不已,心想有呂、朱聯袂的銘文墨寶,少兄可以含笑入地。

 

黃昏時分,朱熹與陸九淵泛船于落星湖(在南康軍城外,是鄱陽湖的一年夜湖汊),一邊把酒痛飲,一邊觀賞朝霞。夜幕降臨,湖面風平浪靜,月光融融,水天一色;近處漁船燈火點點,漁歌歡唱;遠處匡廬如黛,若隱若現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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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好夜景,勾起朱熹的雅興與幽思,一語雙關地詢問身邊的陸九淵:“自有包養一個月價錢宇宙以來,已有此溪山,還有此佳客否?”

 

陸九淵聽了,心頭一熱,為朱熹視己為佳客而感動,意味深長地笑道:“宇宙無窮,佳客無數,只是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!”

 

朱熹會心一笑,為對方借用蘇軾句子而點贊。

包養行情 

游覽了落星湖,朱陸二人更為親近,情同骨肉。朱熹邀請陸九淵到白鹿洞書院講學,陸九淵也不謙讓,爽直允諾。

 

開講之日,明倫堂座無虛席,除了書院在讀學生,南康軍所轄諸縣學子也趕來了。由南康軍秘書師長教師、傳授師長教師引領陸九淵登堂升席,朱熹親臨聽講。

 

這一次,陸九淵主講《論語》里“正人喻于義,君子喻于利”一章。陸九淵認為,以義利辨別正人君子,關鍵在于辨其心志。統一件工作,由分歧的包養網推薦人來做,就會有分歧的結果,其最基礎在于大家的“志”不雷同。求取功名的人,有的志在升官發財,讀書只為稻粱謀,此乃“喻于利”的君子;有的志在經世濟平易近,“後天下之憂而憂,后包養犯法嗎全國之樂而樂”,此乃“喻于義”的正人。

 

陸九淵以心志高低鑒人,既表達了其心思統一的觀念,也為本身心學非空疏虛妄之說作了辯解,力陳心學與現實生涯息息相關。陸九淵的講解,言辭懇切,淺顯易懂,發自肺腑,進情進理,啟人心智,撼人心魄。在場學子聽了,如沐春風,倍感清爽。每當他講到精妙之處,學子們會異口同聲喝采。

 

對于這次演講,朱熹的評價是“發明敷暢,則又懇到清楚,而皆有以切中學者隱微深痼之病,蓋聽者莫不悚然動心焉”。演講結束,朱熹站起身,向陸九淵請安,并婉言“熹當與諸生共守,以無忘陸師長教師之訓。熹在此不曾說到這里,負愧何言!”隨后,朱熹還請陸九淵把講稿寫成《講義》刻碑立于書院,并親自為《講義》寫了一跋,表白兩人在義利之辯上達成了分歧。

 

這次南康之會,堪稱鵝湖之會續集,只是朱、陸二人心平氣和,沒有當年的劍拔弩張、彼此攻擊,而是把酒言歡,頗為融洽。不過,兩人在書院講席上可以齊心感動嘆賞,下了書院講席卻又因各種緣由展開了互不相讓的爭論。在陸九淵尚未離往之際,朱熹就寫信告訴呂祖謙:“子靜近日講論比舊亦分歧,但終有未盡合處。”

 

鵝湖之會,不受拘束辯論,同等對話,各抒己見,這才是值得千古傳頌的閃光點。唯其這般,人類的思惟園地,終將百花齊放,永不繁茂。正如朱熹的《觀書有感》所云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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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渠女大生包養俱樂部那得清如許?為有源頭死水來。

 

 

責任編輯:近復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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